第88章 但我個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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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天、甚至是半天的時間裏, 安斯艾爾一行人得到的信息, 從雕族內部可能有人生事, 到城主府、城主夫人有問題，然後又到城主得克瑟斯騙婚城主夫人, 然後又翻轉成其實城主夫人安妮和雕族那邊才可能是策劃所有的幕後黑手，最後臨了了了，又變成城主小三希椛宅子這邊有問題，連帶著城主得克瑟斯……
哦不, 得克瑟斯已經不是城主，而且他確實什麽都不知道，畢竟他們已經上過真言buff問過他了。
“這邊兒的確有狂化種搞事？”凡妮莎喃喃道, “連帶著金獅城那邊背後搞祭祀的也可能是狂化種？”
看啊，一個狂侍已經被派到獅心城城主情人希椛的宅子裏來了，還做到了希椛貼身侍女的位置, 可不明晃晃的說明狂化種對獅心城這邊有大致的掌控和了解嗎？
這他|媽還真是一項方便快捷又簡單粗暴的掌握信息的方式。
凡妮莎想, 安妮和城主得克瑟斯關系不好, 得克瑟斯可不是只能在希椛這邊兒發表各種想法和看法, 或者就算希椛本人沒有竊取情報的想法……
“我去審問希椛！”
安斯艾爾也想到這個問題，不用別人說，他自己主動提出來。
於是，留在假裝成希椛貼身侍女的狂化種身邊的人有歐尼斯特和塞繆爾, 另外三人全部去審問希椛。
既然發現了一名狂化種, 還沒驚動對方, 那一定得要實力夠且能維持當前狀況的人看守才行。
作為發現了狂化種的歐尼斯特, 他首當其沖。然後安斯艾爾作為在場唯二——畢竟海登不耐煩提前走人了——可以使用真言術的法系職業者，他主動提出去審問希椛，塞繆爾就很貼心地表示他留在這裏守著。
其實歐尼斯特是很想和安斯艾爾隊伍裏另外兩個人換換，但有個問題，傑拉德和凡妮莎比歐尼斯特更熟悉了解獅心城的各種信息——畢竟一個占了種族便利進城後知道更多消息，一個則是以打探情報為終生職業目標，一進入獅心城，不知道塞了多少信息進腦子裏——他們跟著去安斯艾爾一起去審問，發現問題的概率更大。
而他們又不可能讓塞繆爾一個人守著狂化種，於是歐尼斯特只能瞪著一雙灰藍色的眸子看著安斯艾爾和另外兩個人轉身離去的背影。
安斯艾爾自個兒沒弄明白他和歐尼斯特的關系要怎麽發展、以後可能的發展方向，其他人不一樣啊。
塞繆爾本來性格就好，歐尼斯特又是他的同班、同伴，他第一時間註意到歐尼斯特眼底淡淡的負|面|情緒。
“抱歉。”他自我反省到，“要是我的實力足夠強到可以單獨看守狂化種，這樣你就可以跟他們一起去了。”
聞言，歐尼斯特收回視線，不冷不熱地掃了塞繆爾一眼。
塞繆爾一楞，他的同班……剛才是不是在出神？
歐尼斯特眼睛裏藏著塞繆爾看不清的覆雜情緒：“你想快速提高實力？”
塞繆爾覺得同班的話有點奇怪，而且他很摸不著頭腦：哪個職業者不想快速提高自己的實力？
歐尼斯特語氣平淡：“提高實力的第1步，改掉你太軟的性子。”
塞繆爾：？
兩人待了沒多一會兒，離開的三人組又風風火火地回來。
“怎麽樣？”塞繆爾主動問。
“別提了。”凡妮莎一臉晦氣，“那個希椛和得克瑟斯一樣，問什麽都不知道。”
塞繆爾：“她總該記得她貼身侍女的來歷吧。”
凡妮莎一揮手：“別問，問就是管家從外面挑選上來，她看著順眼提拔上來的。”
這時候，安斯艾爾面無表情的插了一句：“還是長得順眼又不夠漂亮，不戳得克瑟斯審美的那種。”
希椛那點小情緒怎麽瞞得過安斯艾爾的眼睛？
這裏面的彎彎繞繞，沒有比在王宮呆了10多年的他更了解的了。
末了，他又說：“我也把得克瑟斯弄醒，問過他有關貼身侍女的事，他還是說不出個一二。”
塞繆爾皺眉：“在祭祀這件事上，得克瑟斯和希椛是一點兒不知道內情？”
“不一定。”出乎塞繆爾的預料，安斯艾爾否認道，“得克瑟斯推行禁飛令的原因應該出自於他的私心，但禁飛令之所以能被推廣，在城裏實行了半個月，裏面可能不只有得克瑟斯的私心，更有其他人的陰謀。”
說白了，就是有人利用得克瑟斯的私心，也讓禁飛令實行，以方便他們在獅心城裏面做手腳。
——有翼族獸人多的獅心城裏面如果不禁飛，天天有獸人在天空上飛來飛去，心懷不軌的人在城裏面想搞點事，太容易被人從天空中發現，他們還怎麽暗地裏行事？
既然如此，那麽直接從源頭上一刀切，幹脆讓所有人都飛不了。在城主府已經被滲透的情況下，那麽零星幾個能飛的警衛局的有翼族獸人的巡邏路線也很容易查到。
這下，搞事的人可不是放了大半的心。
同行的傑拉德也讚同道：“說的不錯，我一開始就隱隱約約覺得，如果真按照薩斯的說法，獅心城通過禁飛令的原因未免也太可笑。”
雖然其中有部分屬於利益交換，但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這樣就說得通了，幕後人利用薩斯的私心，推動了他們暗地裏的發展。”
這特麽的一朝豬對手變豬隊友，氣都要氣死個人。
傑拉德向來在各種情報裏溜達，知道人性的善與惡，美與醜，也知道人一旦突破下限能做出怎樣的傻逼事，但還是被“他們可能被薩斯坑了”的事耿耿於懷。
一定是克列斯的環境把他慣壞了，傑拉德面無表情地想。
傑拉德都這樣，更遑論性格外向的凡妮莎，薩斯前，哦不，他的城主位置還沒被正式擼下來，現頂頭上司的家人的安斯艾爾。
“看來有必要給所有城主，”安斯艾爾思考片刻，幽幽說，“還有警衛隊隊長，加強素質教育和思想教育。”
要不要和女王陛下說說教育、考核的具體措施？比如說三年一小考五年一大考？考試範圍不定？
“阿嚏！”
同一時刻，奧維格王國各處城主和警衛隊隊長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噴嚏。
“行了，”塞繆爾出來打圓場，“薩斯和希椛那邊問不出個所以然，我們試試她吧。”
他的手指一指，直接指向他們面前房間。
“這裏面不是還有個狂侍麽？”
狂侍本人總該知道點兒什麽吧？比如說你什麽時候和人傳遞消息，比如說你需要註意的消息集中在哪方面，比如說，這所宅子裏，獅心城裏還有多少你的同黨。
塞繆爾雖然沒徹底明白歐尼斯特剛才對他說的話，但有一點他聽出來了，他的同伴覺得他的性格太溫柔了，這有礙他提升實力。
這不好。
塞繆爾自認為他對同伴挺好，對敵人很冷酷，但既然同伴這麽說……那他就再努力努力，對敵人更冷酷一點吧。
比如說從即將展開的審訊開始，他一定會給裏面的狂侍點顏色看看！
等等，還在宅子裏的法系職業者就他和希林，他不去希林就必須去，他去希林就不用去了……
塞繆爾止住腦子裏的深思。
沒必要想太多有的沒的。
吃狗糧就完事啦。
不過他相信，歐尼斯特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安斯艾爾下意識：“我也……”
“艾爾。”歐尼斯特突然說，“這邊有我們，你要不先去警衛局看看？”
十分難得的，他主動提出和安斯艾爾分頭行動。
安斯艾爾：“？”
歐尼斯特：“一座城市最重要的兩個位置，一個城主府一個警衛局，狂化種已經想辦法潛入城主身邊，難保警衛局那邊沒有被動手腳。”
安斯艾爾：“！”
他立刻回想自己第一次潛入警衛局的經歷，謹慎地說：“我去過警衛局，沒發現異常。”
更美發現狂化種。
歐尼斯特說：“一開始來這座宅子，我也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勁，直到靠近這件屋子，我才發現裏面的人不對勁。之前不是有狂化種研究出躲過城口附近的檢查？我覺得他們不僅有辦法躲開常規的隱蔽檢查，還有辦法躲開職業者的探查。”
“是，其實如果你不說，我到現在都沒有察覺到裏面的人已經不是正常人。”凡妮莎忍不住問，“你怎麽發現的？”
歐尼斯特淡淡解釋：“鼻子比較好，狂化種的氣息和正常人不同，靠近了能聞到。”
使勁兒吸了吸鼻子，什麽都沒聞到的凡妮莎：“？？？”
她目光呆滯地看著歐尼斯特，然後轉向傑拉德。
傑拉德忙不疊後退：“看我幹什麽？我又不是獸人，我就一個人族，鼻子不靈敏，謝謝。”
“有道理。”安斯艾爾思索完說道，“那這樣吧，為了保險起見，我和歐尼斯特現在宅子裏巡視一圈，確定這裏面還有沒有狂化種，然後我倆去城主府再確定一次，確定完在去警衛局檢查。”
他想了想又說，“最好拿到所有警衛隊隊員名單，挨個檢查。”
一座城市的防禦力量，絕對不能被狂化種侵蝕。
“還有警衛隊的家庭成員以及居住附近的人也要查一查比較好。”
不僅是為了確認警衛隊隊員家人的安全，這還可以很好地探測狂化種動向。
安斯艾爾越想越覺得他們的工作量龐大，“這樣吧，就我和歐尼斯特一起行動，你們三個審問裏面那個，審問完通訊扣聯系？”
他和歐尼斯特一走，剩下三個同班可不能再分頭行動了。
不然誰落單了怎麽照應？
歐尼斯特主動說：“我就不去了吧。”
凡妮莎詫異地盯了他好幾眼，好像看到了只存在在歷史中的古龍。
歐尼斯特這家夥怎麽會放棄和希林單獨相處的機會！？
安斯艾爾為難地皺眉：“我有辦法精準檢測一個人是正常人還是狂化種，但我的檢測方式不如你隱蔽、快捷。”
塞繆爾也說：“你們去吧，這邊交給我三個就好。”
傑拉德使勁兒點頭。
見三個都這樣說，見安斯艾爾著實為難，歐尼斯特才開口：“那你們記得保護好自己。”
三人：！！！
晴天霹靂！受寵若驚……呸！受什麽寵！他們還不到和希林爭寵的份……什麽鬼！他們不會爭寵的好嗎！！！
安斯艾爾見好友難得表露他對同班的關心之情，心裏老大安慰，他不由地說：“歐尼斯特都這麽說啦，你們一定要記得保護自己啊。”
耶！距離和諧相處、團結友愛的班級又近了一步！
其他三個：？？？希林你滿腔“老父親的感慨”是幾個意思？
“還有。”歐尼斯特斂眉，長長的眼睫遮擋住他的眼神，“海登那邊，是讓他過來和你們一起行動，還是就讓他在旅店裏研究？”
傑拉德想都沒想：“這時候把海登從研究裏挖出來，他絕對會不高興。旅店還算安全，就別喊他了。”
歐尼斯特看了他一眼：“一個現成的可供他試驗各種煉金產物的狂侍擺在這兒，他也不來？”
傑拉德：“……”
是哦，海登走的時候，他們還沒發現狂侍的存在呢，要是提前一點發現，想海登走他都不會走。
“我喊他。”傑拉德思考後說。
歐尼斯特：“你們三個去接他過來。”
傑拉德摸向通訊扣的手一頓，還在思考歐尼斯特之前的話、思考待會兒怎麽對敵人更冷酷一點的塞繆爾眼神一凝，就連最大大咧咧的凡妮莎都察覺到歐尼斯特今晚的反常太多了。
“你還發現了什麽？”她問。
安斯艾爾也想問好友這個問題，但他不確定好友願不願意說。
歐尼斯特搖頭：“不知道。”
“那……”
那你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們的安全/我的實力提升問題？
凡妮莎、傑拉德，還有塞繆爾想。
“自從發現她，我的預感很不妙。”歐尼斯特慢慢說出他的理由。
歐尼斯特直面狂化種後，心中產生了莫名的恐懼？
他的話，似乎可以這麽理解。
但在場沒一個人懷疑、質疑歐尼斯特。
不說這幾個月的相處時間裏，他們對歐尼斯特的了解有多少，光說之前希林被狂化種盯上時，他們記得希林說過，歐尼斯特幫過他忙。
之前遇見狂化種不害怕，還沖上去幫同班/心上人，現在就害怕了？
凡妮莎三個不信，安斯艾爾更是不信。
既然這樣理解歐尼斯特的話不對，那麽只能說明——
“你的直覺在警告你。”
作為物理系職業者，作為信奉直覺的半直覺系生物，凡妮莎立刻把警惕心提到最高。
她無聲地摸出腰間的武器，重心、站立姿勢在瞬間調整，變得更便於戰鬥、更具攻擊性。
“這裏面的水很深啊。”傑拉德輕聲說，那雙比安斯艾爾顏色更濃烈的赤金色瞳孔在夜裏閃爍出灼目的光芒。
塞繆爾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召喚出六個指頭大小的小人偶，一一交給在場的所有人：“不知道之後會遇見什麽，這個你們帶在身上，如果遇上亡靈系相關的東西，它會提示你們。”
所有人都妥善收好塞繆爾的小人偶。
然後安斯艾爾給每個人身上都套了數層各種防禦罩子。
塞繆爾嚴肅表情變得無奈起來：“我就不用了。”
他是亡靈法師，很多對普通職業者有害的東西，對他都沒有作用。
安斯艾爾正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輕松地說，“這些東西不會影響你施法。”
塞繆爾楞住。
——亡靈法師免疫部分敵人的正常攻擊、偷襲，與此同時，亡靈法師也免疫大半來自同伴的保護性質魔法。
他稍稍試了試，發現真的沒有感到任何被束縛、法術施放不流暢的感覺。
安斯艾爾沖塞繆爾點點頭：“放一萬個心！”
╭(╯^╰)╮
之後，經由歐尼斯特提醒，警惕起來的五個人圍著薩斯和希椛的宅子轉了一圈，確定宅子裏再沒有第二個狂化種後，安斯艾爾在宅子上放了個探查性魔法。接著五人分頭行動，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前往城主府，傑拉德、凡妮莎、塞繆爾先用通訊扣通知海登，然後前往旅店和後者匯合，再返回審問狂侍。
前往城主府的路上，安斯艾爾異常的沈默。
歐尼斯特沒有打破這樣的沈默，只安靜地陪著安斯艾爾在建築上空穿行。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想最快到達城主府，當然是走空路、隱身飛最快啊。
至於禁飛令？
在得知薩斯啟動禁飛令原因的那一刻，就沒人把它放在心上。
相反，要不是他們手頭還有更重要的事，他們絕對會飛到城市上空，仔仔細細觀察城市的細微變化。
“我們動作得快點。”安斯艾爾打破沈默。
歐尼斯特沒有異議：“嗯。”見安斯艾爾終於主動說話，他放輕聲音，說，“我不是預言家，我的預感不能代表現世。”
安斯艾爾瞥了一會兒：“可是依然有一定可能會發現很危險的事，不是嗎。”
說實話，在好友說出他的預感之後，安斯艾爾就後悔喊歐尼斯特一起行動。
往難聽的說，為了保證特別班的生存，他和歐尼斯特，武力值最高的兩個，最好是能一人帶幾個人，而不是武力值最高的兩個湊一堆，讓其他四個人一起行動。
這樣真的真的不能最大限度保證同班的安全。
可是。
可是啊，他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不說同班有沒有發現他和好友過高的戰鬥力，光是要同班承認他們實力不濟、幾個人加起來連自己都不能保護？
那不可能啊。
他們是中部大陸頂尖學校克列斯的精英學生，他們還沒有畢業，職業者等級已經超過大陸百分之90的職業者。要他們幾個捆一起承認實力不行？說出去只會讓其他人吃檸檬，更會讓驕傲的精英學生們心理受挫。
還沒有見到敵人的真面目，自個兒先膽怯了？
無論是傑拉德四個中的哪一個，絕不會容許自己變成那樣的人。
他們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承認自己的缺漏，但不會未戰先怯，不會平白滅自己威風。
這是他們的驕傲，也是他們作為職業者的一份尊嚴。
安斯艾爾無法向這樣的同班說：你們別逞強了好不好。
他只能無聲的和同班們約定：萬一遇上危險的不能處理的情況，請一定撐到援軍來，撐到我和好友來。
這是安斯艾爾多重防禦法術所代表的含義，而他的同班用最積極昂揚而謹慎的態度，用白骨小人偶告訴他：你也是啊，記得別出事。
安斯艾爾低頭摸了摸手感微涼的骨頭。
我不會有事，你們也一樣。
“所以我要快點兒。”安斯艾爾主動調節心態。
事情已經這樣，那麽就別抱怨，好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歐尼斯特看著他，淺淺地笑了笑。
兩個快速來到城主府，繞著城主府仔細而迅速地檢查了一遍，確認城主府裏的都是正常人，沒有狂化種，兩人立刻前往警衛局。
情況還算好，狂化種的侵|入沒有到最嚴重的地步，路上，安斯艾爾還有心情和歐尼斯特聊天：“到了警衛局我去找隊員名單和家庭住址，你去檢查人，好不好？”
距離這麽近，他和好友分開行動他還算放心。
歐尼斯特叮囑道：“好，放資料的地方應該的比較嚴密，你多註意註意。”
安斯艾爾向歐尼斯特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這就像一面大大的旗子。
“出事了。”
一直開啟，但自從傑拉德等人聯系海登後再沒人說話的通訊扣裏，傳來凡妮莎難聽到極點的聲音，“海登失蹤了。”
安斯艾爾驟然低頭，差點撞上迎面的墻壁，還是歐尼斯特伸手攬住他他都沒發覺。
他們和傑拉德三人在希椛居住的宅子外分開是，不是已經聯系上海登了嗎？！
通訊扣另一邊沈默了有一會兒。
“不能算完全的失蹤。”傑拉德疲倦的語氣裏藏著深深的憂慮，“海登是主動和人離開的。”
安斯艾爾敏銳地問：“他遇上了什麽？你和海登進獅心城的人設是什麽？”
傑拉德頓了頓，說：“海登和我，在獅心城的人看來，是性格古怪的煉金術師和他的仆人。”
·
五分鐘前。
海登提前回到旅店，名為休息，實則是在研究獻祭類的魔法。
今天之前已經打探到隔壁金獅城在搞祭壇，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獻祭類魔法，於是海登白天在獅心城裏買了很多當地和獻祭有關的魔法書。
結束了和同班的通訊後，海登沈思了一會兒，刷地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一堆散發著淡淡的詭異氣息的材料，打算趁同班沒來之前，提前做一點預警範圍更廣更偏的煉金物品。
提前知道一點消息，就能提前預防，對他們也更有利。
然而半秒後。
“嘟嘟”。
來自窗外的堪稱禮貌的敲“門”聲打斷海登的思路。
是誰？
海登的臉色一下子沈下來，他百分百確定他沒有探知到生物出現在他窗外。
等等。
既然不是生物。
海登把窗戶推開一個小縫。
一只黑色的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煉金小鳥乖巧地站在窗沿上，黑色的瞳孔直直地和海登對上。
海登低頭看了小鳥一眼，大開窗戶，非常自然地把視線轉向另一個方向。
“不錯。”
一個身影從黑夜中突兀浮現，他聲音蒼老，容顏也很蒼老：“小子，你在煉金一道上遇到瓶頸了對不對？”黑袍男人自信地說，“雖然我看你瓶頸似乎已經開始松動，但。”
“有更多的試驗品供你隨便使用，你可以更快突破現有境界，前往更高更高的學術天堂。”
“來嗎。”
黑袍男人沒有說太多，語氣裏也沒有太多蠱惑性的意味，但他那種渾然天成的“我相信你一定會跟我走”的姿態太明顯。
海登沒有回答，他平靜地回頭，視線正正對上屋子裏角落椅子上的人形物件。
——那是他和傑拉德外出探索，一方萬一，放在旅店裏的可以簡單行動，給旅店員工制造“在場”證據的等高人偶。
哦對了，等高人偶他一個傑拉德一個。他在旅店裏，於是他把他自己的人偶收了起來 ，傑拉德不再，傑拉德的就沒有收。
哦又對了，出於一名煉金術師的驕傲，海登把等高人偶制作得和真人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說得更明白點兒，進入獅心城時，他和傑拉德是性格古怪的煉金術師和煉金術師的仆人，而等到他離開獅心城時，恐怕只會有性格古怪的煉金術師，和煉金術師的傀儡人偶。
仆人？
已經被私下裏做違|法人|體實驗煉金術師制成人偶啦。
——在黑袍男人眼裏是這樣。
正在趕回來的路上，突然被開除人籍的傑拉德：阿嚏！
突然被冠上“人|體|試驗”、“違法煉金術師”名頭的海登：……
雖然他不逃課，只上課做自己的事，不打架鬥毆，但給學校裏打架鬥毆的雙方各種道具，但他是個好學生。
他是個守法的好學生。
全克列斯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他到現在都沒因為做實驗把學校搞塌。
海登把頭扭回去：“你聞到了？”
他估摸著，這人八成路過旅店附近，剛好被他拿出來的煉金材料吸引過來的。
他在旅店房間裏設置的隔絕氣味的法陣不夠完善嗎？什麽阿貓阿狗都吸引來了。
黑袍男人矜持地說：“你用的材料還可以。”
海登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要不是為了這麽些珍惜材料，他才懶得和學校裏那些要求又多還不會保養、使用他的產物的學生說話，更別提賣他們東西。
黑袍男人噎了噎，但想到這是個煉金術師，還是突破了研究界限的家夥，脾氣怪多正常。
他立刻調整心態，笑瞇瞇地問：“我這邊有更多更好的材料，保你滿意。”
材料啊，什麽材料比他現在有的還好，什麽樣的試驗品多到隨他用？
海登心裏生出一股不好的猜測。
他隱沒在袖子裏的手指撫了撫通訊扣，二話不說：“好。我要先收拾一下。”
黑袍男人自得的笑起來，做了個自便的手勢。
海登啪地關上窗戶。
黑袍男人臉上沒有任何不滿，相反，他覺得這回找的人非常靠譜。
一個煉金術師，要是一口答應什麽都不帶，什麽都不收拾，或者當著他的面收拾自己的心血，他才要想這人是不是有其它目的。
·
五分鐘後。
傑拉德通過海登留在旅店的只有他們兩人能看懂的暗號，把海登主動離開的經過大致推測了一下。
“海登認為找到他的人可能和祭祀和金獅城那邊有關，於是跟著走了。”他滿心臥槽。
安斯艾爾驚道：“他就不擔心那些人對他不利？”
傑拉德雖然也不讚同海登的做法，但他還是為海登解釋了幾句：“一般來說，只要不是失心瘋，沒有哪個勢力會莫名其妙的讓一名優秀的煉金術師送死。”
一個能制造各種奇用產物的煉金術師，一般人巴結都來不及，怎麽會想著直接殺了？
“你和海登說了狂化種的事嗎？”安斯艾爾問。
狂化種又不是一般人啊！
傑拉德在另一頭捂臉，片刻後說：“說了。”
“那他還去！”安斯艾爾又氣又擔心。
和海登多年同學，自己本身脾氣又好，和海登來往比較多的塞繆爾說：“海登已經有提前去祭壇那邊看的念頭，這再送上門一個機會，他肯定不願意放棄。”
他們阻了海登一次，海登願意聽，但面對對方主動找上來的機會，海登怎麽可能退縮？
別看海登立志當一名煉金術師，這似乎是一個只需要在大後方安全地呆著的職業，可凡事做到煉金術師頂峰的職業者，哪個不是比物理系職業者都沖得快，比法系職業者都好奇新事物背後的知識的？
正是他們永遠保持的好奇心，讓他們成就了一番事業，也讓他們不會選擇退縮。
再說了，海登不僅是個經驗豐富技巧精湛的煉金術師，他還在知道狂化種的意義後義無反顧的一頭紮了進來，他比誰都好奇狂化種誕生的原因，好奇狂化種為什麽會有和普通人不同的想法，為什麽會認定世界上有神，到底是最開始的狂化種被某個人引導，還是怎麽回事。
現在，一方面可以了解他好奇已久的問題，另一方面也可以去嘗試一下，看能不能救下更多的人，並給同伴裏同外和，海登當然主動去了。
“他真是……”
安斯艾爾一邊加快手上的動作，一邊說：“那他還留下什麽訊號？”
要他們和海登裏同外和，那得先知道海登究竟去了什麽地方吧！
傑拉德說：“通訊扣。”
安斯艾爾腦子裏閃過一道光。
“他關閉了自己的通訊扣，但說我們可以通過通訊扣，反向追蹤他的軌跡。”
聽著傑拉德的話，安斯艾爾強硬壓下一把撕開好不容易找到的警衛隊隊員家庭住址的資料，他妥善地收起來，然後才在通訊裏大聲嗶嗶：“我特麽只知道怎麽反向叫醒他，我不知道怎麽反向追蹤通訊扣的位置啊！”
啊！
海登說的能追蹤的人還有誰？除了大清早把海登叫醒的他還有誰？！
雖然他知道通訊扣制造的部分程序，但是他真不知道怎麽追蹤啊！海登出了個難題給他啊！他真不是在報覆他吵醒他嗎！
“……”傑拉德，“你不知道？”
安斯艾爾：“…………”
安斯艾爾：“等會兒我要先研究一下。”
不知道，研究一下就知道了嗎？
你們這些天才還要不要人活了？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傑拉德很想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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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 得克瑟斯已經不是城主，而且他確實什麽都不知道，畢竟他們已經上過真言buff問過他了。
“這邊兒的確有狂化種搞事？”凡妮莎喃喃道, “連帶著金獅城那邊背後搞祭祀的也可能是狂化種？”
看啊，一個狂侍已經被派到獅心城城主情人希椛的宅子裏來了，還做到了希椛貼身侍女的位置, 可不明晃晃的說明狂化種對獅心城這邊有大致的掌控和了解嗎？
這他|媽還真是一項方便快捷又簡單粗暴的掌握信息的方式。
凡妮莎想, 安妮和城主得克瑟斯關系不好, 得克瑟斯可不是只能在希椛這邊兒發表各種想法和看法, 或者就算希椛本人沒有竊取情報的想法……
“我去審問希椛！”
安斯艾爾也想到這個問題，不用別人說，他自己主動提出來。
於是，留在假裝成希椛貼身侍女的狂化種身邊的人有歐尼斯特和塞繆爾, 另外三人全部去審問希椛。
既然發現了一名狂化種, 還沒驚動對方, 那一定得要實力夠且能維持當前狀況的人看守才行。
作為發現了狂化種的歐尼斯特, 他首當其沖。然後安斯艾爾作為在場唯二——畢竟海登不耐煩提前走人了——可以使用真言術的法系職業者，他主動提出去審問希椛，塞繆爾就很貼心地表示他留在這裏守著。
其實歐尼斯特是很想和安斯艾爾隊伍裏另外兩個人換換，但有個問題，傑拉德和凡妮莎比歐尼斯特更熟悉了解獅心城的各種信息——畢竟一個占了種族便利進城後知道更多消息，一個則是以打探情報為終生職業目標，一進入獅心城，不知道塞了多少信息進腦子裏——他們跟著去安斯艾爾一起去審問，發現問題的概率更大。
而他們又不可能讓塞繆爾一個人守著狂化種，於是歐尼斯特只能瞪著一雙灰藍色的眸子看著安斯艾爾和另外兩個人轉身離去的背影。
安斯艾爾自個兒沒弄明白他和歐尼斯特的關系要怎麽發展、以後可能的發展方向，其他人不一樣啊。
塞繆爾本來性格就好，歐尼斯特又是他的同班、同伴，他第一時間註意到歐尼斯特眼底淡淡的負|面|情緒。
“抱歉。”他自我反省到，“要是我的實力足夠強到可以單獨看守狂化種，這樣你就可以跟他們一起去了。”
聞言，歐尼斯特收回視線，不冷不熱地掃了塞繆爾一眼。
塞繆爾一楞，他的同班……剛才是不是在出神？
歐尼斯特眼睛裏藏著塞繆爾看不清的覆雜情緒：“你想快速提高實力？”
塞繆爾覺得同班的話有點奇怪，而且他很摸不著頭腦：哪個職業者不想快速提高自己的實力？
歐尼斯特語氣平淡：“提高實力的第1步，改掉你太軟的性子。”
塞繆爾：？
兩人待了沒多一會兒，離開的三人組又風風火火地回來。
“怎麽樣？”塞繆爾主動問。
“別提了。”凡妮莎一臉晦氣，“那個希椛和得克瑟斯一樣，問什麽都不知道。”
塞繆爾：“她總該記得她貼身侍女的來歷吧。”
凡妮莎一揮手：“別問，問就是管家從外面挑選上來，她看著順眼提拔上來的。”
這時候，安斯艾爾面無表情的插了一句：“還是長得順眼又不夠漂亮，不戳得克瑟斯審美的那種。”
希椛那點小情緒怎麽瞞得過安斯艾爾的眼睛？
這裏面的彎彎繞繞，沒有比在王宮呆了10多年的他更了解的了。
末了，他又說：“我也把得克瑟斯弄醒，問過他有關貼身侍女的事，他還是說不出個一二。”
塞繆爾皺眉：“在祭祀這件事上，得克瑟斯和希椛是一點兒不知道內情？”
“不一定。”出乎塞繆爾的預料，安斯艾爾否認道，“得克瑟斯推行禁飛令的原因應該出自於他的私心，但禁飛令之所以能被推廣，在城裏實行了半個月，裏面可能不只有得克瑟斯的私心，更有其他人的陰謀。”
說白了，就是有人利用得克瑟斯的私心，也讓禁飛令實行，以方便他們在獅心城裏面做手腳。
——有翼族獸人多的獅心城裏面如果不禁飛，天天有獸人在天空上飛來飛去，心懷不軌的人在城裏面想搞點事，太容易被人從天空中發現，他們還怎麽暗地裏行事？
既然如此，那麽直接從源頭上一刀切，幹脆讓所有人都飛不了。在城主府已經被滲透的情況下，那麽零星幾個能飛的警衛局的有翼族獸人的巡邏路線也很容易查到。
這下，搞事的人可不是放了大半的心。
同行的傑拉德也讚同道：“說的不錯，我一開始就隱隱約約覺得，如果真按照薩斯的說法，獅心城通過禁飛令的原因未免也太可笑。”
雖然其中有部分屬於利益交換，但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這樣就說得通了，幕後人利用薩斯的私心，推動了他們暗地裏的發展。”
這特麽的一朝豬對手變豬隊友，氣都要氣死個人。
傑拉德向來在各種情報裏溜達，知道人性的善與惡，美與醜，也知道人一旦突破下限能做出怎樣的傻逼事，但還是被“他們可能被薩斯坑了”的事耿耿於懷。
一定是克列斯的環境把他慣壞了，傑拉德面無表情地想。
傑拉德都這樣，更遑論性格外向的凡妮莎，薩斯前，哦不，他的城主位置還沒被正式擼下來，現頂頭上司的家人的安斯艾爾。
“看來有必要給所有城主，”安斯艾爾思考片刻，幽幽說，“還有警衛隊隊長，加強素質教育和思想教育。”
要不要和女王陛下說說教育、考核的具體措施？比如說三年一小考五年一大考？考試範圍不定？
“阿嚏！”
同一時刻，奧維格王國各處城主和警衛隊隊長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噴嚏。
“行了，”塞繆爾出來打圓場，“薩斯和希椛那邊問不出個所以然，我們試試她吧。”
他的手指一指，直接指向他們面前房間。
“這裏面不是還有個狂侍麽？”
狂侍本人總該知道點兒什麽吧？比如說你什麽時候和人傳遞消息，比如說你需要註意的消息集中在哪方面，比如說，這所宅子裏，獅心城裏還有多少你的同黨。
塞繆爾雖然沒徹底明白歐尼斯特剛才對他說的話，但有一點他聽出來了，他的同伴覺得他的性格太溫柔了，這有礙他提升實力。
這不好。
塞繆爾自認為他對同伴挺好，對敵人很冷酷，但既然同伴這麽說……那他就再努力努力，對敵人更冷酷一點吧。
比如說從即將展開的審訊開始，他一定會給裏面的狂侍點顏色看看！
等等，還在宅子裏的法系職業者就他和希林，他不去希林就必須去，他去希林就不用去了……
塞繆爾止住腦子裏的深思。
沒必要想太多有的沒的。
吃狗糧就完事啦。
不過他相信，歐尼斯特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安斯艾爾下意識：“我也……”
“艾爾。”歐尼斯特突然說，“這邊有我們，你要不先去警衛局看看？”
十分難得的，他主動提出和安斯艾爾分頭行動。
安斯艾爾：“？”
歐尼斯特：“一座城市最重要的兩個位置，一個城主府一個警衛局，狂化種已經想辦法潛入城主身邊，難保警衛局那邊沒有被動手腳。”
安斯艾爾：“！”
他立刻回想自己第一次潛入警衛局的經歷，謹慎地說：“我去過警衛局，沒發現異常。”
更美發現狂化種。
歐尼斯特說：“一開始來這座宅子，我也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勁，直到靠近這件屋子，我才發現裏面的人不對勁。之前不是有狂化種研究出躲過城口附近的檢查？我覺得他們不僅有辦法躲開常規的隱蔽檢查，還有辦法躲開職業者的探查。”
“是，其實如果你不說，我到現在都沒有察覺到裏面的人已經不是正常人。”凡妮莎忍不住問，“你怎麽發現的？”
歐尼斯特淡淡解釋：“鼻子比較好，狂化種的氣息和正常人不同，靠近了能聞到。”
使勁兒吸了吸鼻子，什麽都沒聞到的凡妮莎：“？？？”
她目光呆滯地看著歐尼斯特，然後轉向傑拉德。
傑拉德忙不疊後退：“看我幹什麽？我又不是獸人，我就一個人族，鼻子不靈敏，謝謝。”
“有道理。”安斯艾爾思索完說道，“那這樣吧，為了保險起見，我和歐尼斯特現在宅子裏巡視一圈，確定這裏面還有沒有狂化種，然後我倆去城主府再確定一次，確定完在去警衛局檢查。”
他想了想又說，“最好拿到所有警衛隊隊員名單，挨個檢查。”
一座城市的防禦力量，絕對不能被狂化種侵蝕。
“還有警衛隊的家庭成員以及居住附近的人也要查一查比較好。”
不僅是為了確認警衛隊隊員家人的安全，這還可以很好地探測狂化種動向。
安斯艾爾越想越覺得他們的工作量龐大，“這樣吧，就我和歐尼斯特一起行動，你們三個審問裏面那個，審問完通訊扣聯系？”
他和歐尼斯特一走，剩下三個同班可不能再分頭行動了。
不然誰落單了怎麽照應？
歐尼斯特主動說：“我就不去了吧。”
凡妮莎詫異地盯了他好幾眼，好像看到了只存在在歷史中的古龍。
歐尼斯特這家夥怎麽會放棄和希林單獨相處的機會！？
安斯艾爾為難地皺眉：“我有辦法精準檢測一個人是正常人還是狂化種，但我的檢測方式不如你隱蔽、快捷。”
塞繆爾也說：“你們去吧，這邊交給我三個就好。”
傑拉德使勁兒點頭。
見三個都這樣說，見安斯艾爾著實為難，歐尼斯特才開口：“那你們記得保護好自己。”
三人：！！！
晴天霹靂！受寵若驚……呸！受什麽寵！他們還不到和希林爭寵的份……什麽鬼！他們不會爭寵的好嗎！！！
安斯艾爾見好友難得表露他對同班的關心之情，心裏老大安慰，他不由地說：“歐尼斯特都這麽說啦，你們一定要記得保護自己啊。”
耶！距離和諧相處、團結友愛的班級又近了一步！
其他三個：？？？希林你滿腔“老父親的感慨”是幾個意思？
“還有。”歐尼斯特斂眉，長長的眼睫遮擋住他的眼神，“海登那邊，是讓他過來和你們一起行動，還是就讓他在旅店裏研究？”
傑拉德想都沒想：“這時候把海登從研究裏挖出來，他絕對會不高興。旅店還算安全，就別喊他了。”
歐尼斯特看了他一眼：“一個現成的可供他試驗各種煉金產物的狂侍擺在這兒，他也不來？”
傑拉德：“……”
是哦，海登走的時候，他們還沒發現狂侍的存在呢，要是提前一點發現，想海登走他都不會走。
“我喊他。”傑拉德思考後說。
歐尼斯特：“你們三個去接他過來。”
傑拉德摸向通訊扣的手一頓，還在思考歐尼斯特之前的話、思考待會兒怎麽對敵人更冷酷一點的塞繆爾眼神一凝，就連最大大咧咧的凡妮莎都察覺到歐尼斯特今晚的反常太多了。
“你還發現了什麽？”她問。
安斯艾爾也想問好友這個問題，但他不確定好友願不願意說。
歐尼斯特搖頭：“不知道。”
“那……”
那你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們的安全/我的實力提升問題？
凡妮莎、傑拉德，還有塞繆爾想。
“自從發現她，我的預感很不妙。”歐尼斯特慢慢說出他的理由。
歐尼斯特直面狂化種後，心中產生了莫名的恐懼？
他的話，似乎可以這麽理解。
但在場沒一個人懷疑、質疑歐尼斯特。
不說這幾個月的相處時間裏，他們對歐尼斯特的了解有多少，光說之前希林被狂化種盯上時，他們記得希林說過，歐尼斯特幫過他忙。
之前遇見狂化種不害怕，還沖上去幫同班/心上人，現在就害怕了？
凡妮莎三個不信，安斯艾爾更是不信。
既然這樣理解歐尼斯特的話不對，那麽只能說明——
“你的直覺在警告你。”
作為物理系職業者，作為信奉直覺的半直覺系生物，凡妮莎立刻把警惕心提到最高。
她無聲地摸出腰間的武器，重心、站立姿勢在瞬間調整，變得更便於戰鬥、更具攻擊性。
“這裏面的水很深啊。”傑拉德輕聲說，那雙比安斯艾爾顏色更濃烈的赤金色瞳孔在夜裏閃爍出灼目的光芒。
塞繆爾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召喚出六個指頭大小的小人偶，一一交給在場的所有人：“不知道之後會遇見什麽，這個你們帶在身上，如果遇上亡靈系相關的東西，它會提示你們。”
所有人都妥善收好塞繆爾的小人偶。
然後安斯艾爾給每個人身上都套了數層各種防禦罩子。
塞繆爾嚴肅表情變得無奈起來：“我就不用了。”
他是亡靈法師，很多對普通職業者有害的東西，對他都沒有作用。
安斯艾爾正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輕松地說，“這些東西不會影響你施法。”
塞繆爾楞住。
——亡靈法師免疫部分敵人的正常攻擊、偷襲，與此同時，亡靈法師也免疫大半來自同伴的保護性質魔法。
他稍稍試了試，發現真的沒有感到任何被束縛、法術施放不流暢的感覺。
安斯艾爾沖塞繆爾點點頭：“放一萬個心！”
╭(╯^╰)╮
之後，經由歐尼斯特提醒，警惕起來的五個人圍著薩斯和希椛的宅子轉了一圈，確定宅子裏再沒有第二個狂化種後，安斯艾爾在宅子上放了個探查性魔法。接著五人分頭行動，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前往城主府，傑拉德、凡妮莎、塞繆爾先用通訊扣通知海登，然後前往旅店和後者匯合，再返回審問狂侍。
前往城主府的路上，安斯艾爾異常的沈默。
歐尼斯特沒有打破這樣的沈默，只安靜地陪著安斯艾爾在建築上空穿行。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想最快到達城主府，當然是走空路、隱身飛最快啊。
至於禁飛令？
在得知薩斯啟動禁飛令原因的那一刻，就沒人把它放在心上。
相反，要不是他們手頭還有更重要的事，他們絕對會飛到城市上空，仔仔細細觀察城市的細微變化。
“我們動作得快點。”安斯艾爾打破沈默。
歐尼斯特沒有異議：“嗯。”見安斯艾爾終於主動說話，他放輕聲音，說，“我不是預言家，我的預感不能代表現世。”
安斯艾爾瞥了一會兒：“可是依然有一定可能會發現很危險的事，不是嗎。”
說實話，在好友說出他的預感之後，安斯艾爾就後悔喊歐尼斯特一起行動。
往難聽的說，為了保證特別班的生存，他和歐尼斯特，武力值最高的兩個，最好是能一人帶幾個人，而不是武力值最高的兩個湊一堆，讓其他四個人一起行動。
這樣真的真的不能最大限度保證同班的安全。
可是。
可是啊，他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不說同班有沒有發現他和好友過高的戰鬥力，光是要同班承認他們實力不濟、幾個人加起來連自己都不能保護？
那不可能啊。
他們是中部大陸頂尖學校克列斯的精英學生，他們還沒有畢業，職業者等級已經超過大陸百分之90的職業者。要他們幾個捆一起承認實力不行？說出去只會讓其他人吃檸檬，更會讓驕傲的精英學生們心理受挫。
還沒有見到敵人的真面目，自個兒先膽怯了？
無論是傑拉德四個中的哪一個，絕不會容許自己變成那樣的人。
他們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承認自己的缺漏，但不會未戰先怯，不會平白滅自己威風。
這是他們的驕傲，也是他們作為職業者的一份尊嚴。
安斯艾爾無法向這樣的同班說：你們別逞強了好不好。
他只能無聲的和同班們約定：萬一遇上危險的不能處理的情況，請一定撐到援軍來，撐到我和好友來。
這是安斯艾爾多重防禦法術所代表的含義，而他的同班用最積極昂揚而謹慎的態度，用白骨小人偶告訴他：你也是啊，記得別出事。
安斯艾爾低頭摸了摸手感微涼的骨頭。
我不會有事，你們也一樣。
“所以我要快點兒。”安斯艾爾主動調節心態。
事情已經這樣，那麽就別抱怨，好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歐尼斯特看著他，淺淺地笑了笑。
兩個快速來到城主府，繞著城主府仔細而迅速地檢查了一遍，確認城主府裏的都是正常人，沒有狂化種，兩人立刻前往警衛局。
情況還算好，狂化種的侵|入沒有到最嚴重的地步，路上，安斯艾爾還有心情和歐尼斯特聊天：“到了警衛局我去找隊員名單和家庭住址，你去檢查人，好不好？”
距離這麽近，他和好友分開行動他還算放心。
歐尼斯特叮囑道：“好，放資料的地方應該的比較嚴密，你多註意註意。”
安斯艾爾向歐尼斯特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這就像一面大大的旗子。
“出事了。”
一直開啟，但自從傑拉德等人聯系海登後再沒人說話的通訊扣裏，傳來凡妮莎難聽到極點的聲音，“海登失蹤了。”
安斯艾爾驟然低頭，差點撞上迎面的墻壁，還是歐尼斯特伸手攬住他他都沒發覺。
他們和傑拉德三人在希椛居住的宅子外分開是，不是已經聯系上海登了嗎？！
通訊扣另一邊沈默了有一會兒。
“不能算完全的失蹤。”傑拉德疲倦的語氣裏藏著深深的憂慮，“海登是主動和人離開的。”
安斯艾爾敏銳地問：“他遇上了什麽？你和海登進獅心城的人設是什麽？”
傑拉德頓了頓，說：“海登和我，在獅心城的人看來，是性格古怪的煉金術師和他的仆人。”
·
五分鐘前。
海登提前回到旅店，名為休息，實則是在研究獻祭類的魔法。
今天之前已經打探到隔壁金獅城在搞祭壇，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獻祭類魔法，於是海登白天在獅心城裏買了很多當地和獻祭有關的魔法書。
結束了和同班的通訊後，海登沈思了一會兒，刷地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一堆散發著淡淡的詭異氣息的材料，打算趁同班沒來之前，提前做一點預警範圍更廣更偏的煉金物品。
提前知道一點消息，就能提前預防，對他們也更有利。
然而半秒後。
“嘟嘟”。
來自窗外的堪稱禮貌的敲“門”聲打斷海登的思路。
是誰？
海登的臉色一下子沈下來，他百分百確定他沒有探知到生物出現在他窗外。
等等。
既然不是生物。
海登把窗戶推開一個小縫。
一只黑色的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煉金小鳥乖巧地站在窗沿上，黑色的瞳孔直直地和海登對上。
海登低頭看了小鳥一眼，大開窗戶，非常自然地把視線轉向另一個方向。
“不錯。”
一個身影從黑夜中突兀浮現，他聲音蒼老，容顏也很蒼老：“小子，你在煉金一道上遇到瓶頸了對不對？”黑袍男人自信地說，“雖然我看你瓶頸似乎已經開始松動，但。”
“有更多的試驗品供你隨便使用，你可以更快突破現有境界，前往更高更高的學術天堂。”
“來嗎。”
黑袍男人沒有說太多，語氣裏也沒有太多蠱惑性的意味，但他那種渾然天成的“我相信你一定會跟我走”的姿態太明顯。
海登沒有回答，他平靜地回頭，視線正正對上屋子裏角落椅子上的人形物件。
——那是他和傑拉德外出探索，一方萬一，放在旅店裏的可以簡單行動，給旅店員工制造“在場”證據的等高人偶。
哦對了，等高人偶他一個傑拉德一個。他在旅店裏，於是他把他自己的人偶收了起來 ，傑拉德不再，傑拉德的就沒有收。
哦又對了，出於一名煉金術師的驕傲，海登把等高人偶制作得和真人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說得更明白點兒，進入獅心城時，他和傑拉德是性格古怪的煉金術師和煉金術師的仆人，而等到他離開獅心城時，恐怕只會有性格古怪的煉金術師，和煉金術師的傀儡人偶。
仆人？
已經被私下裏做違|法人|體實驗煉金術師制成人偶啦。
——在黑袍男人眼裏是這樣。
正在趕回來的路上，突然被開除人籍的傑拉德：阿嚏！
突然被冠上“人|體|試驗”、“違法煉金術師”名頭的海登：……
雖然他不逃課，只上課做自己的事，不打架鬥毆，但給學校裏打架鬥毆的雙方各種道具，但他是個好學生。
他是個守法的好學生。
全克列斯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他到現在都沒因為做實驗把學校搞塌。
海登把頭扭回去：“你聞到了？”
他估摸著，這人八成路過旅店附近，剛好被他拿出來的煉金材料吸引過來的。
他在旅店房間裏設置的隔絕氣味的法陣不夠完善嗎？什麽阿貓阿狗都吸引來了。
黑袍男人矜持地說：“你用的材料還可以。”
海登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要不是為了這麽些珍惜材料，他才懶得和學校裏那些要求又多還不會保養、使用他的產物的學生說話，更別提賣他們東西。
黑袍男人噎了噎，但想到這是個煉金術師，還是突破了研究界限的家夥，脾氣怪多正常。
他立刻調整心態，笑瞇瞇地問：“我這邊有更多更好的材料，保你滿意。”
材料啊，什麽材料比他現在有的還好，什麽樣的試驗品多到隨他用？
海登心裏生出一股不好的猜測。
他隱沒在袖子裏的手指撫了撫通訊扣，二話不說：“好。我要先收拾一下。”
黑袍男人自得的笑起來，做了個自便的手勢。
海登啪地關上窗戶。
黑袍男人臉上沒有任何不滿，相反，他覺得這回找的人非常靠譜。
一個煉金術師，要是一口答應什麽都不帶，什麽都不收拾，或者當著他的面收拾自己的心血，他才要想這人是不是有其它目的。
·
五分鐘後。
傑拉德通過海登留在旅店的只有他們兩人能看懂的暗號，把海登主動離開的經過大致推測了一下。
“海登認為找到他的人可能和祭祀和金獅城那邊有關，於是跟著走了。”他滿心臥槽。
安斯艾爾驚道：“他就不擔心那些人對他不利？”
傑拉德雖然也不讚同海登的做法，但他還是為海登解釋了幾句：“一般來說，只要不是失心瘋，沒有哪個勢力會莫名其妙的讓一名優秀的煉金術師送死。”
一個能制造各種奇用產物的煉金術師，一般人巴結都來不及，怎麽會想著直接殺了？
“你和海登說了狂化種的事嗎？”安斯艾爾問。
狂化種又不是一般人啊！
傑拉德在另一頭捂臉，片刻後說：“說了。”
“那他還去！”安斯艾爾又氣又擔心。
和海登多年同學，自己本身脾氣又好，和海登來往比較多的塞繆爾說：“海登已經有提前去祭壇那邊看的念頭，這再送上門一個機會，他肯定不願意放棄。”
他們阻了海登一次，海登願意聽，但面對對方主動找上來的機會，海登怎麽可能退縮？
別看海登立志當一名煉金術師，這似乎是一個只需要在大後方安全地呆著的職業，可凡事做到煉金術師頂峰的職業者，哪個不是比物理系職業者都沖得快，比法系職業者都好奇新事物背後的知識的？
正是他們永遠保持的好奇心，讓他們成就了一番事業，也讓他們不會選擇退縮。
再說了，海登不僅是個經驗豐富技巧精湛的煉金術師，他還在知道狂化種的意義後義無反顧的一頭紮了進來，他比誰都好奇狂化種誕生的原因，好奇狂化種為什麽會有和普通人不同的想法，為什麽會認定世界上有神，到底是最開始的狂化種被某個人引導，還是怎麽回事。
現在，一方面可以了解他好奇已久的問題，另一方面也可以去嘗試一下，看能不能救下更多的人，並給同伴裏同外和，海登當然主動去了。
“他真是……”
安斯艾爾一邊加快手上的動作，一邊說：“那他還留下什麽訊號？”
要他們和海登裏同外和，那得先知道海登究竟去了什麽地方吧！
傑拉德說：“通訊扣。”
安斯艾爾腦子裏閃過一道光。
“他關閉了自己的通訊扣，但說我們可以通過通訊扣，反向追蹤他的軌跡。”
聽著傑拉德的話，安斯艾爾強硬壓下一把撕開好不容易找到的警衛隊隊員家庭住址的資料，他妥善地收起來，然後才在通訊裏大聲嗶嗶：“我特麽只知道怎麽反向叫醒他，我不知道怎麽反向追蹤通訊扣的位置啊！”
啊！
海登說的能追蹤的人還有誰？除了大清早把海登叫醒的他還有誰？！
雖然他知道通訊扣制造的部分程序，但是他真不知道怎麽追蹤啊！海登出了個難題給他啊！他真不是在報覆他吵醒他嗎！
“……”傑拉德，“你不知道？”
安斯艾爾：“…………”
安斯艾爾：“等會兒我要先研究一下。”
不知道，研究一下就知道了嗎？
你們這些天才還要不要人活了？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傑拉德很想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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